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她们给我的任务我还没做完,而且我也没信心做完了。”杨梦菡苦笑,这个笑容让她显出了一点点虚弱。她说着,把牛仔裤穿上了,“所以,如果我能完成那个Impossible Mission,我想,我就一定也能回到这瓶子里,否则,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孙峥和我约定的时候,并不知道晓静的事情,所以瓶子里也只有三双眼睛,也可以。我不介意自己睡外面。” “杨梦菡,你……?”杨琳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疼。 “嗯,我答应小蝶去帮她个忙,然后,我就想休息了。”杨梦菡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她弯下腰,信手拿了件杨琳的白色紧身T恤,“我的衣服上沾了太多血了,而且,忽然不想再穿黑的,所以,这算是临别礼物可不可以?” “嗯,可能会有点短,不过配上你的脐环和纹身,正好。”杨琳想着,那点不舍很快释然,看着杨梦菡把T恤穿上,蹬上靴子,向窗户走过去。 “告诉你个秘密,我很久没哭过了,甚至我觉得自己不会哭了。”这个留着披肩发的女人忽然回过头,这次她竟然浅浅笑了,“所以,我不大敢留下来,怕自己哭出来,也怕自己真的不会哭了。说起来,琳子,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遇到晓静,她就连做美人鱼的机会也没。她想要的,应该只是这点尊严吧,而且她其实早就后悔了。”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总之她停了好久,才把这句话说出来,“其实,我现在知道了,很多时候我们付出生命给朋友的东西,并不一定是她真正想要的。” “嗯,从周茗茗挺着肚子来做供体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惜已经没法回头。有时我觉得,我们就像贝壳一样,被海水推着一点点,往前走,停在岸上。但其实原本贝壳是该属于大海的……”杨琳说,忽然之间,有个念头在她脑子里闪了一下。 她轻轻舒了口气,感觉最后一点困扰她的东西一下子消失了。 于是她坐起来,咧开嘴朝杨梦菡笑——她知道自己的小虎牙又露出来了。 “梦菡,我也有个秘密告诉你。实际上,你还有一个人该谢,是她把默儿送来的。”她说,看着杨梦菡一下子回过来的头和那双瞪大的眼睛。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的胸很大,而且,她应该也是小蝶的朋友。”杨琳说,“昨天晚上她还来过,说她朋友让我帮她做一件事,那件事情有点困扰我。不过谢谢你,刚才和你聊天室,我想通了。” “嗯,我也猜到那个人是谁了。”杨梦菡说着,朝杨琳挑了挑眉毛。 “琳子……梦菡……来……再碰碰我……疼……我喜欢,还想要……琳子……”病床上,沈默儿的呓语依稀地传出来。风吹起窗纱,微微有些凉,隐隐传来一阵汽车驶过的声音。 “一会可能会有人来。”杨梦菡走到窗边,甩了甩她的披肩发,“所以,就这样告别吧,我会记得你们。” 她说着,把一束发丝衔在嘴里,手一撑,翻身跃出窗外。 杨琳愣了下,半张着嘴,呆呆看着桌子上那个水晶瓶子。 这样愣了一会,她才起身,走到窗边看出去,看到的只有窗外黑压压的夜和那几点寥落的灯火,而杨梦菡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那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杨楠 ——夜好黑啊,血腥味好大啊,身体好僵啊。 ——杨楠,人如其名,羊腩一块,你真是个废物。早知道在学校就应该好好锻炼的,而不是没事就打游戏,或者无聊到和哥哥出来干她的女同学。 ——那个喝了我的尿的学姐竟然是我的第一次呢。霞儿,如果我第一次给的是你,该多好。 ——不过,如果不是那天下午和哥哥出去荒唐,怕也就没机会见到你了。 ——真讽刺呢。 ——可能没办法给你报仇了,这个叫Amy的女人太强了,我没法抓住她。如果她杀了我,也很好,可是,她为什么背着我来这里?这一地的乱骨又是谁的? “她叫自己Helene,”Amy生硬的汉语在夜风里显得有些冷,“霞儿的医生之一,如果不是她,霞儿现在可能还好生生的呆在无菌房里从书本里看世界。所以她说,其实是她杀了霞儿。还有,霞儿的那盆碳,是她抢着点燃的。” “你杀了她?”他问。 “她自己的愿望,而且是她自己完成的,很勇敢也很虔诚,自己剖开身体,你知道这里很多野兽的。”Amy说着,走到那颗已经不成样子的头前面——大部分的地方只剩下血淋淋的骷髅骨,脖子被兽牙撕得破烂不堪,和躯干之间还有少许的筋肉连着,“她怕野兽不吃自己的脸,所以特意把脸用刀划开了,不过现在她的大脑还是完整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彻底死掉了……怎么,你受不了了?” “放我……下……呜哇……”他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终于在双脚沾地的那一刻吐出来了——呕吐声把不远处的一只灰色的犬科动物惊起来,那是一头狼。它似乎不喜欢这种呕吐的味道,于是把嘴边挂着的那半截人类的小肠吧嗒吧嗒地吞到嘴里,走开了。 “帮她……确认……她死了……请……”他瘫在地上,虚弱的说着,看着这个穿黑皮衣的女人抽出刀,一下子把那个还带着一点点肉皮的骷髅从那藕断丝连的残破身体上割下来,然后,把刀尖插进那已经空洞的眼眶里搅了搅。 “像这样?”她问。 “谢谢你。”他轻轻地舒了口气。 “Helene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和霞儿的房东一样,所以她相信,尸体被野兽吃得越干净,她的罪孽也就洗得越干净,就像西藏的所谓天葬。同时她也相信,自杀的人会受到惩罚,所以,她宁可自己下手杀掉那些想死的人——虽然她看的那些佛教传说未必是真的。”Amy说着,轻轻把那个头骨摆到不远处那一叠折得方正整齐的衣服旁边了。 “霞儿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她不该认识你这个……”他有些迟疑,没有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 “杀手吗?”Amy把话接过来,“没错,我是七只蜘蛛里的一只,你知道的,她们叫我黑寡妇。而很巧,霞儿的房东是另外一只蜘蛛。所以,她帮霞儿实现了最后这个愿望。” 杨楠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变成一团浆糊了了——霞儿的那个房东?那个有着好听声音的电台主持何静?那个小麦色皮肤的,曾经笑眯眯地开他俩玩笑的美丽女人? 她也是Amy口中那些叫做“蜘蛛”的杀人魔的一员吗? “没错,我是噩梦,请多关照。”那个山泉般的清澈声音就那么出现了,“我的擅长是催眠术,如果你还想见霞儿,我现在可以帮你,当然,是假的。或者,你要把这一切都忘记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不用了。”他摇了摇头,回头看着这个剃了光头,衣衫凌乱的白衣女人,“我想,我能面对这些了,人可以有记忆,也应该有记忆,但是不能只活在记忆里,我想霞儿不会希望我这样。” “哦?你别后悔,因为天亮的时候,我也要去死了。”何静笑起来,表情和第一次在沉香坞门口时候一样。 “为什么?”他问。 “除了两种人,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命,杀手也一样,所以杀手的心里总会有或多或少的不安,比如我就总是要做噩梦。和霞儿在一起,或者诵经,能让我的心平静很多……说起来,杨楠,你和你的双胞胎哥哥真不一样。”何静浅笑,然后转向Amy,双手合十浅浅鞠了一躬,“谢谢你帮岚岚,我刚给她念完往生咒,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兰雪还等着我。” “嗯,看来你们三个的Happy结束了。”Amy点了点头,“Jasmine,我要回自己房间了,所以可能不会再见了。我猜B也准备好面对了属于她的事情了,我们六个的心理互助小组成果还可以……还有,谢谢你让我知道终于那个有关睡美人的秘密。” 她的话音里,杨楠觉得自己身体的双脚又离开地面了。 “黑寡妇,放开我,或者你干脆杀了我!“他叫。 “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再放你走,而你记得,要变强。”Amy的声音平平静静的,身体却一下子纵起来,“记住,变强了,才有资格开口说话,或者去捉住那些杀人者,比如我们这些人。” 杨楠忽然想起来,他似乎在冰场外听那个叫做童晓芳的大姐姐说过类似的话,忽然,他觉得Amy也有点像是大姐姐,于是他开口问: “什么交待?” “Jasmine说过了的,除了两种人,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命,我们杀手也不行。” “到底是哪两种人?” “刑场上的刽子手,还有战场上的战士。” “那你要给我的交待是什么?” “死。” 孙莉 “笛子,你在,看来我死了?”孙莉抬起头,看到从身边那块礁石上垂下的那双纤细的赤足,还有那双脚的主人,那个有着弯弯笑眼的短发女人。 “没,如果你死了,这只穿在荆棘上的鸟儿会第一个扑上来要你,就轮不到我了。”吴迪笑嘻嘻的,双手撑在礁石上,扬起头看那个被穿在那根尖锐的长杆上的长发女人的尸体,“孙小白,你终于见到你的董小弱了。” “嗯,白痴和弱智,哈哈……” “我明明记得她姓秦?而且,她是老板的女儿?” “我不管,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姓董,所以她在我这里就一直姓董。” “嗯,好的,我会替你保密。你知道,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我连谢楠和晓雨也没告诉。” “告诉她俩吧,没关系,如果你能见得到她们。” “还是你自己说吧,天亮的时候,我们都来看你跳舞。” “可现在天还没亮。” “所以我先来叫你起床,你知道我的闹钟是最准的,每次我起床都是在我设定的闹钟响之前三分钟,不管前一天睡得多晚或者喝了多少酒。莉莉,至少你需要洗个澡,再为上台做做准备。” “笛子,这真是你的鬼魂吗?” “或许我只是你大脑里的一段记忆,无论如何,现在这个时间上,我相对于你是存在的。莉莉,知道吗?其实,我们都陪着你。有点想要你,但是,不该了,你找到你的CP了。” “嗯,或许你愿意看我自慰?” “好啊,不如一起?” “好,说定了。” 漆黑的夜里,海风呜呜地吹,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拍在黑色的礁石上。长杆上,灵儿已经渐渐冰冷的身体被风吹得轻轻摇晃,长头发飘起来。 在她脚下,那个长头发女人垂着眼帘,把手插到两腿之间了。 “灵儿,我就要来了,还有,笛子,哪怕你只是段记忆,又看见你真好。” 红蝶 “真好,又能和你面对面了,颠当姐。”红蝶盯着副驾驶上眯着眼睛笑咪咪的大胸女人,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对啊,老猫总要死在自家屋檐上,所以,我听伍凌说你们想我了,就回来了。”曲凡笑眯眯地伸出手,毫无顾忌地盖在了红蝶高挺的胸前,把她左边的奶子握在手里,仔细地看她胸前那只蝴蝶,“所以现在该叫你什么?鑫鑫,还是小蝶?” “小蝶,你知道我不喜欢聂鑫这个名字的。”红蝶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在听到曲凡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脑子有点发木,“颠当姐,小凌她……” “嗯,她成功地死掉了,按照她自己的方式,应该说很痛苦,但是她喜欢。”曲凡风轻云淡地说着,“而且,她没遗憾了,也看到星空了。听B说,她最后尿了好多。” “哦。”红蝶把眼睛垂下来——其实,她早看过了伍凌的那个网页,看到属于法官的,用“五”开头的那行歌谣由黑变红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但是,她始终想再亲口问一句。 “她计划很久了,或者说,这是她人生的终极目标。你不是也一样吗?”红蝶感觉曲凡那只有力的手揉在自己的头顶,她知道自己的头发被揉乱了。她记起来,从前曲凡就喜欢这么揉她的头发。于是,她把脸靠过去,贴在曲凡高耸的胸上了。 这让她忽然觉得很温暖,也很舒服。 “颠当姐,知道吗?我做梦都想这样靠到妈妈怀里。”她喃喃地说,“等我变成蝴蝶,就能找到她了。” “师姐的胸也不小,不过比我还是小多了。”曲凡把红蝶的头搂住了,“我没和她交过手,不过,我想,她看到你之后,再看到我,会来打我的,而我打不过她。” “我会告诉她这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红蝶把鼻子往曲凡的乳沟中间拱了拱,觉得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很好闻,“而且我终于找到她了,知道吗?其实我自己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各种原因,甚至,还害死了很多人……就和爸爸一样,我们都被诅咒过了。”她说着,轻轻哽咽了下,才继续,“所以,我知道,只有她能帮我。” “为啥不觉得是师姐不让你这么做?” “她要是知道这所有的事情,就应该不会生我气了,那个男人——那个她一直爱着的,让她为了他杀掉了自己父亲,和最好的姊妹反目,最后又为他死掉的那个男人——在他女儿还是幼儿园里的一条小毛毛虫的时候,就教她:‘做人要诚实,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欠了人家的帐要还,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负责任’。现在,这条小小的毛毛虫长大了,终于快要变成蝴蝶了,而她也会按照爸爸教她的这样去做,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甚至,帮他们也多承担一点。”红蝶的声音很平静,只是,她的眼圈儿红了,然后吸了吸鼻子,“或许,没有我,妈妈就不会死,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曲凡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红蝶感到她的手轻轻在自己背上拍了拍——她很喜欢这样靠在曲凡胸口的感觉,毕竟,她是妈妈的小师妹,也是他爸爸的女人,所以,她总是能在这个大姐姐身上找到一点妈妈的感觉。 她走了好久,但是今天,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颠当姐,是不是觉得我变了,不再是你记忆里那个简单的小丫头了?”半晌,红蝶轻轻地说,“刚才我在你隔壁,听见你叫了,我想你也听见我叫了。” “嗯,你好像变了,但其实也没变,”曲凡笑起来,“你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否则你也不会为了破处让你那个好朋友帮你在年龄上说谎。” “你知道?”红蝶抬起眼睛,看到曲凡眯起来的,猫一样的笑脸, “我还以为那是我和章萍的秘密。” “拜托,I was your bodyguard。”她说,“那次,我听着你的叫床声在门外手淫来着……听说,刚才你让那些男人排队干你?” “嗯,能插的地方都被插了,今天晚上我想要,特别特别想要。”红蝶苦笑,手指勾起来,上面挑了五个结在一起的避孕套,前端的小气泡里,是各色不同的白浊液体。 “想不到你也用套套了,我记得你都是不用的。” “毕竟他们是我找来泄欲的……其实从前我是用避孕药的,美国的色情业很发达,所有演员都有定期体检。”红蝶说着,随意地把那那堆避孕套扔到垃圾箱里了,她想了想,忽然想看曲凡的反映,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不过,回来之前,我去做了一次特殊的志愿者,你知道,没多少女人愿意和HIV患者不用套套做爱的。至于回来以后的那些人,怡红快绿上有提示过风险了。” “小蝶,为什么?”看到曲凡皱起眉毛问话的样子,红蝶忽然有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因为我好奇两件事呀,第一,这样感染的概率到底有多大,不过昨天晚上我忽然想献血,于是去临时去做了体检,所以才知道自己没中奖。” “你这小丫头吓死我了。”曲凡出了口气,“干嘛这么糟蹋自己。” “我活该的,而且我还有第二件好奇的事情,因为这个,我做了双重准备,在美国,我的一些朋友送了我一个肛塞,堵头里面存了一些确认有病毒的血液,而肛塞本体上也有特殊处理过的活性艾滋病毒,用特殊材料封着,如果揭开了,塞进去,就百分之百可以通过直肠感染……“红蝶笑嘻嘻地说着,而曲凡已经把手掌高高举起来,仿佛马上就要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但是,这女人终究把手放下了。 “曲凡姐,刚才我蛮期待能尝到你的五指山的。”红蝶朝曲凡吐了吐舌头。 “算了,也没用。”曲凡苦笑,“告诉我你的第二个好奇吧。” “第二,我很好奇,他看见我尸体时,会不会想要我,然后被我的尸体传染。不过,好奇归好奇,我也只能做好自己这方面的准备,除非有好朋友告诉我,我不会知道第二件事情的答案的。”红蝶说着,忽然咯咯地笑起来了。 她的眼泪也随着流出来了,这让她的妆花得更厉害了,但是她没去擦。 “原来,每只蝎子决定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这么决绝,我知道的这几只都是,真他妈的可怕。”曲凡愣了愣,骂了一句,忽然把眉毛展开,笑了。然后,她按住了红蝶的头,开始用湿巾擦她的脸,“知道吗?这是我今天被你打败的第二次,第一次是今天我只用了两个半套套,只是你的百分之五十。” 红蝶感觉自己的脸被曲凡擦得有些疼,但是她忽然很想笑。当然,她还在哭。 “为什么?难道是你动作太激烈把第三个套套弄破了?”她在湿巾下面含含糊糊地问着。 “大小姐,我可没你这么多追求者,我们两个女人才只有一个男人,所以我把后面半次让给我新认识的白雪公主了。” “你的白雪公主?”红蝶有点好奇了,毕竟,白雪公主这个名字,对她的意义很不同。 “那个带着近视镜的白美人儿摄影师,还喂了她一口苹果。”曲凡笑起来,现在她已经把红蝶脸上所有的妆都粗暴地抹掉了,“怎么,想起你那个高加索血统的白雪公主了?” “嗯,”红蝶点点头,“那是我很难忘的一件事情,那时,我以为我差点就成功了。对了,忘了说,那次之前我已经做过志愿者了,可惜没个屁用。” “就算那时候你感染了,那些富豪也没给你看到结果的机会,据说那次出动了很多杀手,包括那个仅次于蜘蛛的斋藤敬二,但是,在那件事情之后,斋藤也挂了。”曲凡苦笑,“不过,如果那次你成功的变成了一盘菜,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死颠当,见不到我你也只能怪你自己。”红蝶抽了抽鼻子,刚才流出的这些眼泪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我出院之后才知道你走了,就那么一下子消失,连个招呼都不打。而且,一走就走这么久。” “因为那天我知道了,那个男人已经不是我要替世界守护的人了。我有我的原则,当时的情况,我也只能这样,我答应过师姐不伤害她,又没做完师傅交待我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他找到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曲凡甩了甩长长的头发,把手按到了那只红蝴蝶上,抚摸那个有些凹凸不平的伤口,“只是想不到,我最后伤的是你……那个平安夜的事情,你们几个都以为有我一份,对吧?” “也不是,”红蝶苦笑——回忆起这段事情对她来讲显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是,她实在不想放弃和这个女人说话的一点点机会,“不是我们,这想的只有冰冰一个人,你知道那头大傻牛一直把你当偶像的。” “嗯,其实她很对我脾气的。”曲凡耸了耸肩,那对硕大的乳房随着颠了两颠,“我让她失望了,所以她恨死我了吧?” “冰冰的牛脾气你知道,”红蝶的眼帘垂下来,有些黯然,“小北告诉我,我养伤的日子里,冰冰每天在靶场疯了一样的练习,而且我们谁也想不到,我决定出国的时候,她会抛下小北和我一起去。” “原来她是去找我的,而你也是为了她才求我回来的……”曲凡吐了口长气,信手抽了支烟出来,自顾自地点上,“我猜,她想亲手杀了我,那么也好,这次回来,也算是能给她一个交待了。” “我要抽你这支,你再自己点,”红蝶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她还是把那只曲凡衔过的烟抢过来狠狠地抽了一口——很呛,烧得肺很疼,蓝灰色的烟让她觉得曲凡的脸都模糊了,“我,冰冰,还有你,咱们都在找某个人,现在,我要找的人找到了,冰冰要找的人回来了,那你要找的人呢?” “她死了,死得很傻逼,满不值得的。不过,我想,她那家伙其实是厌倦那种失去东西的感觉了,”曲凡笑了,把脖子上那个被她甩到后颈的琥珀吊坠拉到前面,拎起来给红蝶看,“其实我们一直有偶尔的联络,一直到她开始安排自己的死,她都像讲故事一样在邮件里告诉我了。” 烟稍稍散开一点,红蝶看见了那块封着蝎子的琥珀,她忽然知道曲凡说的那人是谁了。 ——那个有着宽宽额头,修长脖子,精致小脸和明亮眼睛的女孩子。 ——那个总是冷着脸陪她练射击的女孩子。 ——那个也在那天晚上神秘消失,据说是为了保护聂家小姐,挨了曲凡三枪,至今昏迷不醒躺在医院里的女孩子。 当然,都是胡扯,都他妈的是胡扯! 孙峥。 其实红蝶知道她爸爸也想要她的,因为她射击时眯着眼睛瞄准的样子和妈妈很像。 “其实,那个平安夜孙峥和我说了很多事,最后她给我的邮件里说,她恨死我了,那天我就该在靶场一枪打死她的……其实她说的没错,她是个好对手,我真的舍不得她死在别人手上。” 说到这里,红蝶听到了一声她从来没听到过的哽咽声。 “颠当姐,你竟然哭了?”看着她有些湿润的眼角,红蝶真的有些诧异了。 “胡说,你的烟呛到我眼睛了。”曲凡夸张地挑了挑眉毛,“今天我在直升机上和你的病娇姐姐做爱时我也没哭,反正,明天就快到了,不是吗?反正我很期待,伍凌说那party叫什么来着?” “美人嗜血。”红蝶似乎没听到曲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随口说着,把烟掐灭了。 “嗯,好名字。”曲凡又调整了一下她的白色吊带衫,似乎她的大奶子被绑得很不舒服,“小蝶,今天能和你见一面,真好,我怕明天我的小迷妹缠着我,咱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亲一下吧,好吗?很久没亲过你了。” “嗯,反正接吻不会传染艾滋病。”红蝶把眼睛微微合上,然后把嘴轻轻张开。 曲凡的嘴唇有些偏厚,很烫,亲吻很热烈,有些粗暴。红蝶的牙关被分开了,那条舌头闯进来,在齿颊间肆意游走,与她柔软的舌头交缠。红蝶感觉那双手抱住了她的身体,在她后脑、脖颈和脊背上贪婪地摩索。 这样被她进攻了半晌,红蝶终于开始挣扎着回吻。她觉得浑身的骨头仿佛要散架一般,呼吸有些急促,周身的皮肤火辣辣地发紧。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大茧里面。还有,她知道曲凡要走了。 分开的时候,温软的唇间拉出一道晶莹的唾线。 仿佛蜘蛛丝,和机场上她和彩雪蛛接吻那次一样。 红蝶其实是想要把唇再贴上去的,但曲凡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自顾自地的下车离开——说走就走,一如往昔,红蝶知道这是这个被她起外号叫做颠当姐的波霸神枪手的风格,可是她仍然没法让自己不惆怅。 “颠当姐,你现在去哪?” 她强忍着没下车,只是把头从车窗探出来,眼神有些湿润,看着曲凡跨上了不远处那辆挎斗摩托。 “洗个澡,自己静一静……明天,我会稍稍晚些去,给你们多些时间,毕竟,我一出现,所有事情就都要变得劲爆了。”这个女人甩了甩长头发,套上摩托头盔,双手托了托丰满的乳房,把胸前的衣服和蝎子琥珀吊坠整理好。 然后,曲凡回头,神采依旧,笑容也依旧。 她伏下身,点火,“轰”地启动,那辆摩托车绝尘而去,只留下街边那辆流线优美的红色法拉利,和车里那个孤零零的女孩子。 红蝶把音响打开了,那个女人的嗓音,有些高亢,却又有点慵懒,熟悉却也陌生。 “Midnight(午夜), not a sound from the pavement(街道上静寂无声). Has the moon lost her memory(月亮失去回忆了吗)? She is smiling alone(只在独自微笑). In the lamplight(灯光下), the withered leaves collect at my feet(我脚下堆满枯叶). And the wind begins to moan(风,开始悲歌)……” 她就那样坐在车里,睁着眼,嘴角僵着一抹笑,任腮边的泪滚落。 她开始啜泣了。 “很熟悉的旋律,我从前听过,但想不起来名字了。”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来,然后,有人把副驾驶的车门拉开了。 “Memory ,是百老汇音乐剧《猫》里很最经典的一首歌,一只老猫唱的。知道吗,我从前也替养过一只猫儿,每次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在床上拍三下,她就会钻到我被窝里陪我睡,而如果我想自慰了,她就会自己躲开,等我完事了再回到我身边。她喜欢听这首歌,我也喜欢。后来她老了,那年冬天,她病了,在那个下雪的平安夜,她走了,我陪着她,和她一起听这首歌,然后那天晚上我就喝得烂醉如泥,然后……”红蝶长长地出了口气,更多的眼泪流出来,她也没管,只是让自己的话音尽量平稳了些,“但是我一直不知道这个版本的主唱是谁,很久之前从海天阁的主机硬盘上找到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红蝶始终没回头,她觉得眼睛越来越酸,于是把眼睛微微合上,想让眼泪把所有的不舒服都冲出去。 “她叫梅梅,是我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不过,她死了,撞死在你爸爸那辆银色幻影上。”那个清冷的声音说,“世界真小,我不知道能在你车里听见梅梅的歌,就像我不知道在这里能遇见曲凡。” “嗯,其实我也没自信能找到你帮我圆梦。”红蝶说着,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一只骨感冰冷的手抓住了。 她当然知道那是杨梦菡的手。 “她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也没变,想不到孙峥一直没断了和她的联系……小蝶,你哭了?”她说。 “帮帮我,梦菡,帮帮我。”红蝶的眼泪越流越多了,她有点庆幸曲凡帮自己卸了妆,否则,现在她的脸估计会很吓人。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了。”杨梦菡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废话,我知道你答应了,不过现在说的不是那件事,现在借我你的肩膀哭一下。”红蝶说着,把杨梦菡的身体抱住了。 “Every street lamp(每盏街灯), seems to beat(象是), a fatalistic warning(宿命的的警讯). Someone mutters(有人喃喃低语), and a street lamp gutters(街灯成排), and soon it will be morning(清晨就快来临)……” 不知为什么,这次的哭泣让她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于是她终于睁开眼,看身边这个和曲凡几乎截然不同的女人——还是披肩发,有些棱角的脸,雪样的皮肤,桃花般的双颊,一双大眼睛明亮而深邃,只是换了件紧绷绷的白色纯棉短T恤,下身是有些发黄的低腰牛仔配黑高筒靴,露出一段雪白的腰肢,小腹平坦,紧趁有力,肚脐下是黑蜘蛛形状的脐环,黑蜘蛛垂挂的位置以下,血红色的玫瑰文身鲜艳欲滴。 “梦菡,你换了衣服?我以为你只喜欢穿黑色的。”红蝶苦笑,把眼泪擦干了。 “嗯,我觉得今天不一样,所以不想再穿黑色了,不过我的乳罩还是黑的。”她说,忽然跳下车,转过来,把红蝶的车门拉开了,“我有驾照的,你现在去旁边,歇一会或者再哭一会。” 红蝶笑了,她没反驳,很顺从地直接跨到了副驾驶上。只是,她把歌声又调大了些。 “Daylight(破晓), I must wait for the sunrise(我必须等待日出). I must think of a new life(我必须考虑新的生活), and I mustn\u0027t give in(我不能屈服). When the dawn comes(当黎明到来), tonight will be a memory too(今夜也将成为回忆), and a new day will begin(而那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想去哪?”发动汽车的时候,杨梦菡问。 “Just let\u0027s go. Soon it will be morning, and a new day will begin……”红蝶抽出手,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努力地笑了笑。 车冲出去的时候,两个女人的头发一下子飞起来。 夜凉如水,星月迷朦,街灯有些昏黄。 车飞驰,头发飘扬,嘴角在笑,眼睛有些潮。风吹,心游走,灵魂飘荡,歌声满耳。 “Burnt out ends of smoky days(耗尽灰暗的日子) the stale cold smell of morning(清晨寒冷的霉味). The street lamp dies(街灯熄灭), another night is over(又一个夜晚结束了), another day is dawning(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Touch me(触摸我), it\u0027s so easy to leave me(如此轻易地将我抛弃), all alone with my memory(独自面对回忆), of my days in the sun(我那段阳光下的日子). If you touch me(如果触摸我), you\u0027ll understand what happiness is(你会明白幸福的真谛), look a new day has begun(看,新的一天 已经开始).”? [newpage] [chapter:9.4 礼物 Gift] Amy ——天亮之前往往是最黑暗的时候,不是吗? ——上次和我说这句话的谁?迷糊还是点心?那是我要出嫁的前夜吧。 ——我是希望在出嫁时被爱人公主抱的,不过可惜今天我只能把这个大男孩公主抱进我的房间去。 Amy想着,用脚尖踢开了自己的房门,然后侧身进去,把怀里横抱的那个僵硬的男人身体放在沙发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问,声音虚弱,眼光却坚硬——Amy忽然觉得他和从前的另一个他有一点像,不过他比这个大男孩帅多了。 “给你件礼物,”她朝他笑着,把身上那件有着蜘蛛图案的黑色皮衣脱下来朝他丢过去,“或者说是你的战利品,毕竟你是很少的几个捉住了我两次的人,这张属于黑寡妇的皮我已经不需要了,但或许对于你还是有点价值。”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他说,“这对你不难。” “我没有杀死你的理由,而且,霞儿算是我朋友,这显然不是她想看到的。”Amy说着,把上身那件紧紧包裹着她乳房的黑色运动Bra也脱掉了,让自己那对丰满高挺的乳一下子弹跳出来,“如果第一次你看见我的身体时想要我的话,我就有理由了,但是,你没让霞儿失望。” “可是我现在觉得生不如死。”他说,表情有点无奈。 “死亡是人的好朋友,也是很奢侈的奖励,所以如果不喜欢生不如死的感觉,那就更应该把这种感觉记住,然后再变强些……汉语里不是有句话,说的是一个君主睡在柴草堆上喝胆汁让自己保持清醒吗?其实你已经比第一次咱们见面时强了,也长大些了,而且,你的路还长。”Amy说着,信手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看,然后,她微微皱了皱眉毛。 “你的同伙吗?”他问,“另一个A BITCH?” “我们总是一起合做一些事情,比如帮人摆脱生不如死的状态,或者至少让人少点遗憾。”Amy笑了,“不过她不是A Bitch,我们六个已经有三个死掉了,而她也死掉了。”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机,那上面,是今天下午时伍凌给她发来的一条短信,只有简简单单的十个字。 替高梦发信给奇异公主。 杨琳 ——Amy? 杨琳不记得自己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她还是点开了这封题目叫做《奇异公主》的邮件。 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Pocahontas: 我、Cleopatra和另外一位我们共同的朋友一致认为,作为奇异公主,你有资格知道这些关于另一位奇异公主的事情,当然,她现在是Elsa。 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你更是,因为你在,让我们生命中的太多部分延续下去了,或者,那是新的生命。 我希望你喜欢这份礼物,Cleopatra没办法亲手把这个礼物送给你了,但是她现在也没有遗憾了。 祝清晨快美,你,还有Ariel。 PS:R.I.P. Amy(Aurora)” 邮件的附件,是一个叫做《Snedronningen》的word文档,还有一帧照片。杨琳把照片打开,看见了那个赤裸着蜷缩在冷柜里,身上覆盖着一层白霜的短发精致女人,还有她分别插在两个体腔里的手指。 当然,她知道那是童晓芳,默儿和她曾经羡慕到极点的那个冰上的女王——奇异公主。 ——她似乎是睡在高潮的余波里,她是冻死的吗?冻死的人,真会像书里说的一样,觉得很温暖吗?那么,这个拼不出来的单词,是关于她的什么? 于是,她把那个文档打开了,读到开篇的那句安徒生童话时,她就知道那个作为题目的单词的意思了——冰雪女王。 故事不算长,但也不算短,杨琳翘起二郎腿,点上一支烟,用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姿势坐着,开始读。 再是写给自己的故事,其实也是需要人读的,那是写故事的人的心和经历,爱和泪水,虽然可能结上寒霜,埋于尘土,但是,如果有人用心看了,写故事的人会很开心的。她忘记听谁说过一句话,“The unread story is not a story; it is little black marks on wood pulp. The reader, reading it, makes it live: a live thing, a story.(未读的故事不是故事,只是木浆上的小黑点。读者读了它,它就活了,变成一个活的东西,一个故事) 。” 还有,故事里的小细节,也是作者给读者精心准备的一份份礼物。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发现。 当然杨琳发现了。 ——原来,不只默儿自己曾经换过名字,童晓芳也是,还有小绿,你的绿字居然也是后改的,曾经黑头发的吕律,原来笑嘻嘻的你从前就有这么多不开心。 ——原来,Cleopatra和奇异公主的缘分这么早就开始了,难怪你找上我说极乐死计划时,说你和我是有缘人。我猜到你是谁了,高梦。 ——原来,冰雪女王是这样变成奇异公主的,她心里的那扇门后面藏着这么多的故事,还有另外一张脸。 ——原来,我们两个奇异公主的共同点,除了体育和性,还有刀,手术,复仇和血。 杨琳忽然想起来,那次在冰场和童晓芳做爱的时候,那女人那张温婉如玉的脸上那点淡淡的化不开的愁绪,于是她再回头看那张童晓芳的“冰”照片。 这次,她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很开心也很从容。 ——看来她最后真的放开了,真好。所以,这就是极乐死给我的礼物吗? ——Cleopatra,Tiana,Amy或者是Aurora,这就是你们要告诉我的吗? ——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死去,所以,才更应该珍惜每一个活着的日子,而且,到死的时候,每个人都不该有遗憾。 ——那么,默儿呢?我呢? ——我们还有遗憾吗? 她忽然把电话抓起来,想都没想就拨了出去,嘟嘟两声之后,听到里面那个笑嘻嘻的声音,“感谢来电,我是韩露,如果你听到了我的声音,那就证明我的手机装在我的裤子里,而裤子没穿在我身上……” 杨琳有些无奈,但还是被这个典型的韩式幽默逗笑了。她回过头,看看床上依然昏昏睡着的默儿,还有杨梦菡留下的那个瓶子。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在那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杨琳开始敲键盘——她还是要问那个问题,韩露不在,她索性发邮件给Amy,因为她知道,她是有资格回答的。 虽然她其实已经不关心Amy的答案了。 兰雪 “茉莉,我准备好了。” 看着面前似笑非笑,衣衫不整的光头女人,兰雪竟然觉得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 那些事情压在心里太久了,早晚有一天,她会受不了,但是她实在不愿意再开口说一次,要不是她知道,等到天亮了,就连这样做的机会都没有了的话,她可能还会再拖下去,但是,那就真的没机会了——于是,她只能尽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何静肩头那个鲜明的咬痕上,去想刚才这女人边侧过头咬啮自己肩头边自慰的样子。 “人家才是你的引路人,我是乐雅。想不到我们的Belle也会害怕。”光头女人的声音媚媚的懒懒的,“跟着人家往前走就好,就当满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 Thor站起来,朝对面这个妖媚嗓音的主人狠狠呲了呲牙——嘴角,还有斑斑的血渍。 “Thor,我没事,去月儿旁边,如果她睡醒了,就叫三声。”兰雪拍了拍大黑狗的头颅。它听话地走开了,但还是不时地向这边望着。 “聪明的狗狗,放心,一切都会没事的。小兰雪,我会及时带你回来。相信我们。”同样的嗓音换成了那个截然不同的声调,干净地像一泓山泉,而那张俏脸上浮现出来的那抹浅笑,让兰雪的心一下子静下来。 “开始吧。”她深深吸了口气。 “坐下来,让自己舒服点儿,放松,你很舒服,也很安全。来,闭上眼睛,人家数三个数,然后,你就会睡得非常舒服。”兰雪觉得,这个自称乐雅的声音变得很轻也很温柔,让她连那最后一点戒备都放下了,于是她在草地上坐下来,合上眼睛,呼吸不自主地和女人说话的节奏同步了。 “一,二,三。” “好香。”她说,深深地嗅了嗅。 “告诉人家你闻到了什么?” “青草的香味,还有食草动物的体味和粪便味道,真好……”她说着,感觉自己的神智还是有些迷糊,“我可以……睁开眼睛吗?” “嗯,那,告诉人家,你看到什么了?” 兰雪把眼睛睁开了。 穹庐般黑沉沉的天幕,星星仿佛被敲碎后撒在上面的宝石,密密麻麻的。 “大草原,猴面包树,交配的动物,天蝎座,南十字星……”她喃喃地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属于我们的地方,停车,快停车,我们就在这里做爱好不好,像那些角马一样。” “人家记得角马群发起狂来很可怕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连狮子都能踩死呢。” “如果说电影里的桥段,我更喜欢回忆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两头狮子做爱,同样很好看,我看那动画片都会湿。”兰雪说着,她并不知道那个声音是谁,只是觉得很亲切,于是不由自主地回答。 她像只母兽一样四肢着地匍匐在草地上,把屁股挺起来。她把衣服脱光了,白色上衣上印的那头角马的嘴接触到了地面的青草。 她感觉有人从后面牢牢地箍住了她的腰,然后,一根粗大的东西顶进她的阴道了。 兰雪满足地呻吟了一声,她眯起眼睛来,看远处的那辆吉普车上大笑的小个子女孩,车旁支起着的三脚架和上面长长的相机镜头。 她觉得有点奇怪,或者说有点怪异,于是她喃喃地问:“我在哪?你在哪?茉莉,乐雅,我看到的是什么?哪个才是真的?” “你可以认为都是,想说什么,就对他说。”耳畔的那个声音清澈而温暖,让人觉得很舒服。 “Adam,我好想你,对不起,我太任性了,这次我不会再走了。”随着身后的抽送,兰雪把脸颊贴在青草上,哭了。 她忽然觉得好怕,但那一声尖锐的喇叭声还是想起来了,车的前大灯仿佛两只瞪起来的眼睛。 “兰雪,你该死,你是混蛋,不要按喇叭,不要!”她的手臂用力地撑着地,手指抓进土里,把指甲都抓断了。可是她站不起来,后面的进攻太强烈了。 后背被从后面按下去,她可以听见大地震颤的声音和角马群不安的嘶鸣,还有,她知道他要射了。 那股精液,会满满地射到她的子宫里,而她在排卵期,她知道。 高潮的时候,兰雪终于崩溃了。 她开始大哭,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回到吉普车里。 ——Adam,我要救你,这次撞死这些畜生我也要救你。她管不了这么多了,于是她开始用力地踩油门。 “喂,别急着哭,他在对你说话。”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开口了。 兰雪把车窗摇下来了。 “向反方向开,不要伤害它们,没用的。我很开心,保护好我送你的两件礼物。”那个高个子的俊朗男人挥着左手,右手拍了拍胸口,又按了按小腹,然后他嘬起唇呼哨,向着远离吉普车的方向跑去了。 那一大群带角的畜生黑压压地朝他追过去了。 兰雪发动了汽车,咬着牙往前开,但是,却离那群角马越来越远,她用力打方向,却没用。 车似乎开进一条隧道,过山车般剧烈的颠簸、起伏、旋转,四周黑黢黢的,仿佛是环球影城里某个吓人的设施 。 “我在哪?让我下来!Adam,Adam!”她松开了方向盘,开始抱着头尖叫。 而她的眼前终于亮起来了。 她看到了那个带着血玉吊坠的女人哭着赶开了一条大黑狗,然后把地上乱哄哄的马蹄印里残破的碎骨和血肉一点点收起来,装好,再哭着放进一颗猴面包树的树洞。 她看到这个女人在帐篷里呻吟,用力地攥着拳头,满身是汗,而那只大黑狗在她身边舔她的脸,然后再把把头伸到她两腿间,把什么东西咬断了。 她看到那个黑夜,Amy穿着一身黑色皮衣,把一个小小的襁褓放到了那间孤儿院门口,然后转身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在那里,那只大黑狗正骑在匍匐在地的那个带着血玉吊坠的小个子女人身上。旁边,那个留着披肩发,小麦色皮肤的俏丽女子蹙眉跪坐,眼睛里的神情,悲悯而不舍。 她想起来了,那个带着血玉吊坠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她也想起来了,那个孩子出生时哭得很响,Adam说,他们的孩子会是个大嗓门的健壮的男孩子,她把孩子的英文名叫Tarzan ,而他把孩子的中文名叫小雷。 她想起来了,她终于又哭了。那辆吉普车还在开,开进一片深深的树林。耳边,似乎是Thor在叫。 “小兰雪,该回去了。”耳边,那个清澈的女人声音变得更温柔了,“我倒数三个数,然后会带你穿过这个隧道,带你回家。还有,明天早晨,拜托了。” 她没说话,把脸趴在方向盘上哇哇地哭了。 “三,二,一。”那个山泉似的声音说。 兰雪把眼睛睁开了,看着何静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照片,脸上的微笑如同吴哥窟的小仙女。 那是个小小的男孩子,正蹲下去摘一朵野玫瑰,小肚皮露出来,肚脐的形状有点怪。 “颠当在来时专门去那里拍的,那对夫妇是好人。”何静说着,用力眨了眨眼睛。 而江馨月走过来,赤着上身,乳环上的小铃铛被风吹得叮当做响,眼神稍稍有些迷离。 “谢谢你们,我都想起来了,而且我没什么遗憾了。”兰雪轻轻叹了口气,把眼泪擦干,自顾自的起身,“四点多了,我们该去海边了。” 她说着,用力攥了攥手里小雷的照片。 沈默儿 “琳子,我梦见茗茗和她孩子了,记得菲儿说他叫小雷。” 这是沈默儿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在梦里,那孩子似乎长大了,五六岁的样子,牵着那个英气勃勃的白发女人的手,母子俩一起朝她笑。她记得她是站着的,想朝那对母子走过去,却一下子痛醒了。 杨琳没说话,合上了电脑,走过来,帮她把脸上的冷汗擦去了。然后她伏下了身,把鲜嫩的嘴唇贴过来。 沈默儿稍微抬了抬脖子,轻轻张开嘴,任由杨琳用湿润的舌尖把她干裂的嘴唇润湿——嘴唇上的裂口沾到杨琳的唾液时,她觉得有些疼,但是她没动。 上嘴唇被杨琳的两片嘴唇含住了,然后是下嘴唇。接着,杨琳把头稍稍侧过来了一点,把舌头伸到她嘴里了。 她尝到了琳子嘴里那熟悉的香烟味道——每次琳子熬夜准备方案的时候,都会抽烟,然后她的嘴里和手指上都会有这种烟草的味道——熟悉了,就喜欢上,然后就上瘾。 “几点了?”亲吻的间隙,她问。 “四点,天还没亮。”杨琳的吻很贪婪,似乎不想她说太多话。 舌头被杨琳的舌头缠住的时候,沈默儿忽然想抱她,于是用双手在床垫上一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双腿与床垫位置的轻微改变,带来的却是钻心的疼痛。 她禁不住颤抖,紧紧皱着眉,用力去吻琳子炽热的嘴唇。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前和鼻翼渗出来,她不让自己叫出声音,但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哼了一声。 “很疼吧?要不要打止痛针?”杨琳松开嘴,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问。 沈默儿摇了摇头。 当然不用,这疼痛她盼了太久了,“琳子,我睡了多久?你熬夜了?”她问着,还是放弃了坐起来的尝试。 她感觉杨琳的额头是冰凉的,她知道,这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额头太烫了。 “差不多吧。”杨琳咧开嘴笑,“好忙的一晚上,好多事情要安排,没时间睡觉了。就像罗大佑的歌里唱的,总是到考试前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念 ,我感觉自己都像是回到考研之前的时候了。瑜伽馆,啦啦队,这里,永恒的美,捐献协议,手术的档案,研究的资料……”她叹了口气,有些夸张地抓了抓头发。 沈默儿感觉自己的心颤了颤,她当然知道杨琳所说的这些工作是什么意思,“琳子,关于这个手术的东西,你打算……” “我打好包了,会统一处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要在实验记录里写下最后一句话才行。”杨琳笑着,向后退了两步,站在病床的床头,朝她歪了歪头,“现在要不要试试,我扶着你?”说着,她把双手伸过来。 这让沈默儿忽然有点害怕了,但她用力地甩了甩头,把那一点点的恐惧甩出去。 “琳子,让我自己来,我能行……”她终于对杨琳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个坚强的微笑。 “嗯,加油,你知道,我永远在你身后……或者眼前。”杨琳笑着点了点头。 一寸,一寸,再一寸。 沈默儿咬着牙,颤抖着坐起身来,开始一点点调整臀部的角度。只是这一点点的距离,双腿从床沿垂下来的时候,她的浑身就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她双腿和双脚的皮肤因为许久不见阳光,显得分外白皙,只是少了几分血色。脚掌与地板甫一接触,就像踩在了刀刃上。但是,地板的质感还是透过那些依然脆弱敏感的神经传到她的脑子里。 “好怀念的感觉,”她想,“还有,原来童话里说的是真的。” 其实沈默儿知道那不是什么魔法或者诅咒,杨琳对她讲过的,重见光明的盲人见到一点点光亮眼睛也会痛。与下肢感觉久违的她,一旦恢复,这个是在所难免的代价——她咬着牙忍住,开始把重心一点点移到脚上。 她听见杨琳的紧张的呼吸声,但她没去看,只是低着头,努力地一点点转移重心,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久坐的双腿一点点站直,看着那双曾经圆润而充满活力的,现在却苍白到皮肤显得有些透明的脚一点点承受起她全身的重量,看着脚上那一根根青色的血管一根根凸起来。 然后,臀部与床垫接触的痛感一下子消失了。 沈默儿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地狂跳,几乎要跳出来。 汗出来了,眼泪也出来了。 她没敢往前走,觉得身体仿佛一颗摇摇晃晃的树,她挥舞着手臂,尽力寻找着那个平衡点。 然后,好半晌,她终于站住了,就这样赤裸裸地,站立在地上了。 她疼痛,她摇摆,她大笑,她啜泣,她尖叫。 “真的好疼……但是……真的……琳子,琳子,琳子!你看,我能站起来了,我真的能站立来了……梦菡,你在哪?你看,我……” “她先走了,她把你交给我了……不过,沈默儿你做到了,她知道的话……”她听见杨琳的声音。 沈默儿从来没听过杨琳用这种声音说话——鼻音浓重,断断续续,颤抖而怪异。于是她转过头,惊讶地看到这个一直露着小虎牙笑嘻嘻的健美女人,竟然大大地咧开嘴,开始孩子似的放肆地哭了。 那个瓶子正攥在杨琳的手里,里面是谢雪和孙峥的眼睛,也在哭,也在笑,也在看着她。 沈默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可能她是想去拿那个瓶子,也可能她是想去抱对面孩子似哇哇大哭的琳子。总之,她张开双臂,向着杨琳的方向,迈了一步。 然而仅仅是这一步,就把她费尽力气保持的平衡一下子打破了。 跌下去的时候,沈默儿把眼睛闭上了。 她以为这一跤会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她听到重重地“咚”的一声,但是并不是很疼,只是好像压到了什么。 这让她怀疑自己刚刚接好的神经又坏掉了,但是,她分明感觉到身体下传来的温度。 “说过了,我会永远在你身后的……或者身下,哈哈。”那是杨琳的声音,闷闷的,边哭边笑,“如果还有时间,我要拉着你你去跑步,增肌减脂。” 沈默儿感觉手里被杨琳塞了什么东西,她知道,那是装着谢雪和孙峥的瓶子。 ——她们也在陪我哭,她们也在陪我笑,是吗? 杨琳亲上来的时候,沈默儿第一次把腿抬起来,让她的手插到自己两腿间了。她知道现在她们两个人正用一个奇怪的姿势搅在一起,仿佛巴巴爸爸 里把自己柔软的身体缠在一起的两姐妹——或者是两兄弟,她记不清了。 ——谢小雪,你这家伙,你看到我们这个狼狈样子,会笑到肚痛吧。 她想。 可是,她听到真有人笑了,当然不是在瓶子里,而是在门口。不单是笑,还有哭。 “琳子,有人……”她拍了拍杨琳的肩头,然后回头,看到门口正掩着口扶着门框缓缓跪下去的女孩——长头发,蓝色的美瞳,但是没有穿她招牌的工装背心,却穿了一条裁剪精致的黑白相间的鱼尾连衣裙——领口开得有些深的领口,有碎钻镶成的横卧69形状的巨蟹座符号。 她身后,跟着那个一直陪着她的平头小伙子。 “菲儿?”她诧异。 “小美人鱼,我来送你一件礼物。”菲儿说着,擦了擦脸上的泪。 司徒冰冰 “喂,郭梦北你别哭了。”看着身边醉醺醺的,不停抽泣的小北,司徒冰冰有点手足无措。 “大傻牛,用你管我!”小北的脸红红的,长长地擤了把鼻涕,又抽泣了一声,“你要对我负责任。是你把我弄哭的。” 这两句前后矛盾的话让司徒冰冰觉得头皮很痒,她重重地抓了抓,然后有些愤愤地在地上那具男人尸体上踹了两脚,“求求你啦小姑奶奶,你是不是要我把心现在挖给你。” “司徒冰冰,大傻牛,大混蛋。”小北哭得更厉害了。 司徒冰冰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她一把抓起了那把切香肠的刀,想也不想就往自己胸口扎下去。 小北却把手迎着她的刀尖伸过来,她急忙把刀转向旁边,但是,还是把小北的手掌划了一条不大的口子。 但是这次小北却笑了。 “郭梦北你疯了!”司徒冰冰有些歇斯底里,狠狠地把刀甩飞了。 “真好玩,真好玩,哈哈!”小北的脸涨得通红,然后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摸在冰冰的脸上。新鲜的血涂在冰冰的脸颊上。小北开始咯咯咯地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司徒冰冰,谢谢你。”好久,她似乎笑够了,就这样把脸贴到冰冰高挺的胸脯上,“大傻牛,你的礼物让我太开心了,所以我才哭的。所以,你说要为我剖心,我就更要哭了。” “可惜,刚知道怎么让你开心,我们就要……”司徒冰冰搂住了这个瘦瘦的女孩子,开始用手捋她的长头发——她总是喜欢这样搂着小北捋她的头发。 “不可惜啊,蛮喜欢,老公,”小北的声音更哑了,“我懒得动了,你抱我上车去,这里的斯坦威虽然好,但是血腥味太重了,我想水边的那台钢琴了。” “嗯,我现在就带你去。”司徒冰冰弯下腰,一下子把小北的身体抱起来了。 小北笑着,勾住了冰冰的脖子。闻着小北口鼻之间的烟酒气味,司徒冰冰忽然有些想哭。 “开门时小心点,门口有人。”小北哑哑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就靠着冰冰的胸睡着了。 司徒冰冰愣了愣,打开门时,她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一只狰狞的长腿大蜘蛛——她其实最怕蜘蛛和多脚的虫子了。 当然现在门口的并不是蜘蛛,而是那个面沉似水的黑皮肤女人。 那是蒋宁。 “我又杀人了,在里面。”司徒冰冰向蒋宁挺了挺胸,“和昨晚的事情算在一起,数罪并罚,你可以现在把我抓起来,或者直接枪毙了我。但是,和小北没关系。” “走。”这个黑皮肤的女人面沉似水。 “那……今天中午,来小蝶在郊外的别墅找我,我会给你个交待。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司徒冰冰没想到蒋宁这么说,她说着,脸有点红,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嗯,走。”蒋宁只是比刚刚多说了一个字,抬起手指了指门口那辆加长林肯。 “谢了,可是,为什么?”出门的时候,冰冰还是忍不住问。 “这点时间,好好陪她。”蒋宁的厚嘴唇里只吐出着八个字,没在多说话,闪身进门,重重地把房门关上了。 “怪人。”司徒冰冰咕哝了一声。 “司徒冰冰,一会……我要你……和我做爱,好想要……”小北蜷在冰冰怀里,似醒非醒地咕哝了一声。 李索菲 菲儿没想到这里的门没有关,更没有想到会撞见杨琳和默儿缠在一起的尴尬样子——她猜,她们两个本来是要做爱的。 这是一副很狼狈的样子,两个女人肤色不同的下半身几乎缠在一起,相互纠缠扭动着,似乎谁也爬不起来。 菲儿她知道她不该笑,但她还是笑了——她想起来,自从那天被周茗茗叫起来到现在,这可能是她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或许也是她长大之后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杨琳和默儿,奇异公主和美人鱼,等等,等一下,美人鱼?! 菲儿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蓝色的美瞳让她的眼睛很疼,但她还是看清了——那条美人鱼的腿在动。虽然很费力,但的确是在意识的支配下在动。 真的在动! ——茗茗姐,你看见了吗? 菲儿在心里说,然后她哭了。 她知道陆凯在旁边——他一直在旁边的,那又怎么样,他是个可靠的男人,而且,不该再瞒着他什么了。 毕竟,只要她需要,他就一直陪着她,默默地。就像今天,他一直陪着她,直到她把身上这条裙子彻底完成。 “菲儿?”她听见地上的沈默儿诧异的声音,于是她用力抹了抹眼睛里的泪水。 “小美人鱼,我来送你一件礼物。”她说着,忽然觉得眼睛好疼,索性把美瞳镜片摘下来随手扔掉了。然后,她走进来,在地上缠绕在一起的两个身体的目光里,轻轻转了个圈。 “我连夜做给你的,亲手做的,一针一线都是。喜欢吗?”她问,声音有点发颤,“看来,正好赶得及。” “你摘了美瞳我才发现,你和默儿真太像了。”杨琳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把身体从默儿下面抽出来,轻轻扶着默儿起身——两个人都是几乎赤裸着的。 那个平头男生别过头,抓了条被单递过来,杨琳似乎考虑了一下,又朝默儿看了一眼,终于摇了摇头。 “Lucas,其实没事的,”菲儿眨了眨眼睛,把身体轻轻往男人身体上靠了靠——她听到他的心跳很快,她知道他硬了,还有,她知道他并不喜欢这样,“我忽然想起我那个袋子忘在车里了,要不你帮我拿来?” 她轻轻地说着,看着陆凯朝自己点了点头,眼神中似乎有点感激,然后便如逢大赦般退出去。 “他是个好男人,我有点任性了。”杨琳说着,看了看默儿,“默儿,不能不说,男人运方面,菲儿比你好多了。” “他叫陆凯,我高中到大学的同学,在我店里帮我,其实也一直追在我……静下来想想,他一直对我很好,只是我自己一直不知道珍惜……其实也他应该看看这个奇迹的,”菲儿苦笑着,把眼光转回到默儿的腿上,“美人鱼,你的腿……这是个奇迹,有了腿的小美人鱼……这可不是童话里,也不是谁都能有机会看到的……我好……好开心。”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更多的眼泪流出来,从她下巴上滴下来,把她身上的黑色鱼尾裙的胸口打湿了。 “对不起,美人鱼,没有模特儿,所以我就自己穿给你看了。”她对默儿说,“不光是脸,上次……”她顿了顿,咬了咬嘴唇,“陪茗茗来的时候,其实我就发现了,咱们连身材都很像,只是你比我的胸稍微大一点,所以,你穿上会更好看。 “菲儿,谢谢你。”沈默儿轻轻地说,她已经被杨琳扶着坐起来。她伸出手,把菲儿的手拉住,看那纤细的手指,洁白,却有茧,手臂上,那道长长的伤还在。 “其实我蛮笨的,又娇气,长不大,除了做个大小姐小公主,陪着那些豪门公子出双入对骑马唱歌纸醉金迷,甚至自己当马让他们骑,然后换他们捧场,为了我姐夫,也顺便把自己设计的那些穿不出的衣服捧上天之外,真的没做什么,更不能像大家一样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帮你什么,甚至……”菲儿迟疑了一下,终于把话说下去,“开始,我还很戒备你们,你知道,姐夫……” “菲儿,”沈默儿轻轻地开口,把她的话拦下来,“他是他,你是你,从前的聂远和陈晓静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善也好,恶也好,老天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管你怎么说自己,其实,我能看清楚你的心的……谢谢你。” ——姐夫,你能看到这些的话,会想什么? 看着默儿那双清澈的眼睛,菲儿忽然这么想。而且,她忽然想明白了,原来自己想做的,可能也是在替那个人做一点事,只是…… 她忽然有点愧疚,忽然不想再想这些,忽然有点急迫地想抓紧时间把后面的礼物也送出去——于是她把手绕到背后,把拉链拉开了。 然后,她开始轻轻地,仔细地把自己洁白乳瓷的赤裸身体从里面剥出来。 “菲儿,我刚才摔了一跤,现在……站不起来了……”沈默儿的声音有点迟疑,“你能不能等等……或许……天亮的时候……”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会和童话里那样吗?我好想看,虽然我更希望是动画里的happy ending ……但是,我没多少时间了。”菲儿边说,边把那条连衣裙仔细地搭载椅背上。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响起来,她转过身,就这样赤裸裸地对着这个愣在那里的平头男人,然后伸手把他手里的纸袋子抢过来了。